我是个睡觉不挑床,但是挑环境的人。太吵、光太强或者心里有事都睡不着。单位三人一间宿舍,舍友或生孩子或倒班,只有我一人入住,但是自我享有这个豪华单人间以来,只在里面睡过为数不多的几天,绝大部分我都睡在办公室。办公室里并没有床,只有一个宽0.5m、长1.4m的沙发,胖一点的人甚至不能平躺,但就是在这张小沙发上,我睡得心无旁骛,仿佛睡在办公室就属于一个半工作的状态,心中是放松的,反而更容易睡得着。
有一次在外地住店,夜晚到达,人生地不熟,可供挑选的旅店并不多,住宿费用仅需十几元,条件简陋,房间只有两张床。舟车劳顿,洗澡后我和朋友便早早睡下。第二天一早,还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唤醒,推窗一看,窗户外面是修建于18世纪的巴德岗杜巴广场,妇人们一边摇着铃铛,一边给广场上的鸽子喂食,那一刻,我好像穿越了一般,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问题:我是谁?我在哪里?可见这一觉是否有价值,和床的舒适程度、酒店贵贱并不成正比。
今年秋天去七里峪徒步,一行四人在队长的带领下住到了老乡家里。山里的秋天特别冷,队长说:“不怕,咱们可以烧火炕。”于是乎,柴火一根接一根地被投入火炕中,但是事与愿违,无论我们塞柴火的频率多么快,炕始终“火”不起来。问房东,房东让我们放心睡,睡着睡着就热了。我忍不住抱怨,就是冷炕,睡着睡着也热了啊,那是自己暖热的。
心不甘情不愿地铺好睡袋,钻进去拉上拉链前还不忘把自己的外衣也盖在睡袋上。一个炕,四个人,跑了一天,困意十足,躺下闭眼就要入睡时,队长说,咱们一边听故事一边睡吧。没等大家同意,他便打开了小音箱,音箱里放着鬼故事。故事确实吸引人,本来困意满满的我马上清醒了,两分钟后,队长的呼噜声和鬼故事的声音环绕在深山里的小屋中,屋里只有柴火燃烧时哔哔啵啵的声音。鬼故事结束了,人没睡着,炕热了,呼噜声一晚没停。凌晨4时,除了队长,我们剩余的三个人几乎是一夜未眠。大家在讨论队长的呼噜声到底什么时候能停,讨论热烈之时,队长突然惊醒:“走,大家快出来,拿出手机,咱们拍星轨。”
带着些许不情愿,大家从睡袋中爬出,披着衣服出门。屋外虽冷风扑面,但是每一颗星星都清丽地镶嵌在天空。干净的冷空气包裹着你,仿佛想替你驱赶身体里的浊气。我们各自找地方,把手机支好留在院中,烧了水,开始泡茶围炉夜话。山中的小屋、热乎乎的火炕、山泉水泡的茶,鞋边的白猫,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存在。一夜无眠,但那晚的人、事、景却留在我记忆深处。
有人失眠,逼自己入睡,有人则因不同的事情各种熬夜。在想睡的时候睡,在当熬的时候熬,顺其自然,无论眠与不眠,心中皆释然。 |